人为什么会傲慢呢？
他们跑的没有走兽快，在水里几分钟就会被淹死，要借助铁皮拼凑出的机器才能飞到天上，要将食物煮熟才能塞进胃里——除了一个利用率鲜有突破一成的大脑，“无毛直立的”人类一无是处。
诶——
是因为，他们妄想着最强么？在面对着自己的那些长辈的训教时，墨寒曾经这么想过，明明都是一群思维僵化的将死之人了，整天还这么趾高气昂的。
所以她拒绝了：
“没有人会相信的，现在就算留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我要去做些准备了，这不是人祸，是天灾。”
“至少让我试一试。”
“那台机器是靠着识别脑波锁定的使用者。你们离开这里吧。”
“……你有家人么？”
墨寒楞了一下：
“有啊。有很多。”
“他们现在在危险之中啊，你不想做些什么么？现在知道那个掉下来的就是气球的只有我们几个，估计还有人在楼顶上傻笑着看戏吧。会有人死去，但是这是可以避免的啊。”
“哼，说了也没用啊。”
秦叶霖插嘴：
“她父母和她关系很差，和我差不多。思南我之前没跟你说，”他又对墨寒说“这货犟的很，帮帮他吧。”
“我没这个义务。”
常思南将磁盘从电脑上拔了下来，他走向了门口。他停在门口转过身来，说：“秦叶霖你是要待在这里？”
“你要去哪？”
“我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我要去保健室看下矢吹桑的情况。”
“你放弃了？”
“不啊，怎么会呢，”常思南苦笑了下，“矢吹桑不是墨寒的搭档么？我去拜托她试下。诶，我说你眼里是只有墨寒一个人么？”
“……”
反将的一军没有收获到预想的成效，秦叶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身后墨寒移动着的鼠标停下了，在听到门“砰”的一声关上后，她又一次将噼哩噼哩视频网点开了。常念北发的视频播放量仍然在疯长，但评论区的风向也是依旧。
墨寒叹了口气，开始从评论区中挑出有价值的评论，一条条地认真回复了起来——要拿出诚意才能让他们进一步的相信，她知道这一点。
“那两个笨蛋……”
——
“诶？已经下课了么？”
矢吹绫音显然对于两人的突然到访很诧异，她正端着一本书在看——用来翻书的右手有些僵硬，手指需要捏很多下才能将页翻过去。
“嗯，好久不见。”
常思南刚说完一句话就将眼神避开了。该死，他努力想控制住急促起来的呼吸，又不是第一次她说话了，怎么会这么紧张。
“好……久不见。”
她说的有些迟疑，但很快笑了出来。的确，要是从小学算起，中间有三年没有见过彼此呢。高中开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更别提像样的招呼了。秦叶霖坏笑着锤了锤思南的肩膀，无视掉了他求助的目光静静地向后退了几步做后排吃瓜状。
诶，没办法了。
“你的手，怎么了？”
“昨天晚上受了些伤啊，骨头虽然已经接好了，但是断了的几根神经还没有长好。电阻很大。”
“那不是很严重的伤么！”
“还好啦……”
秦叶霖突然插嘴：
“矢吹桑你上课前找这货是要干什么来着？我没记错应该是很着急的事情吧。”
矢吹绫音摇了摇头: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有些担心他今天的情况——昨天他姐姐不是因为神谕素超出了阈值晕倒了吗。然后看他今天早上没来，以为出事了。”
“那个！其实我们两个今天过来，是有事情想拜托矢吹桑的。”
“嗯？什么事情。”
“你看下这个视频就明白了。”
常思南递给她的磁盘里装着念北发给他的原版视频。矢吹绫音把磁盘和手腕上的信息终端相连，在看的过程中渐渐的将书放到了膝盖上。
“她为什么会知道……”
“气球已经能看得到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矢吹绫音将磁盘拔下来说：
“想拜托的事情是？”
“希望矢吹桑能够在全城范围内，将这个视频的内容以避难广播的形式放送。如果是学校的广播，可信度应该比视频网站之类的高很多吧。”
她看了眼秦叶霖。
“已经跟墨寒讲过了啊，诶，按她的风格的确是会拒绝的——秦同学你可以留在这里，老师回来后说明下情况么？”
“嗯，交给我吧！”
他递给了自己挚友一个自信满满的眼神，常思南狠狠地瞪了回去。
“可以看下这本书么？”
“嗯，无所谓。”
“《地铁残响》，末世题材吗？”
矢吹绫音回眸一笑：
“不，讲的是乌托邦的故事。”
两人走出了保健室。楼道里仍然空荡荡的，常思南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脚步上。放平心态，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
“呐，思南？”
“怎么了？”
“你以后，叫我绫音吧。”
“Ayane么？”
“对。”
“为什么突然这样讲？”
“现在还不能讲。”
常思南看来她一眼，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两人的双眸对视了数秒，纷纷偏向了不同的方向。
“诶，我无所谓啊。”
矢吹绫音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的脚步突然变得轻快，走到了常思南的前面。
她说：
“三年间，你变了很多呐。”
“嗯，你也是。不，我和你比起来根本没怎么变嘛，刚分到一个班的时候我都没敢上去打招呼。”
“之后也没说过话呢。”
“我平时要照顾北北。”
矢吹绫音愣了下：
“嗯，是啊。快些走吧，我感觉你完全没有要当城市救星的紧迫感嘛？”
虽然常思南很想大喊“谁要当那种鬼东西！”，他还是一边抱歉一边加快了脚步。
可能，这也是种傲慢吧。
墨寒给他们两个打开了门，像是对秦叶霖的消失毫不惊讶一般，她一言不发的走回到桌子前面，将写好的稿子递给了矢吹绫音。
常思南无法理解。
“哼，我可没想参与这件事哦。只是作为朋友帮Ayane做一些事情罢了。常思南这里已经不需要你啦，快出去吧。”
“嗯，的确呢。”
常思南被推出了门去。他靠在门上，蠢蠢的笑容爬上了他的脸。
广播室在楼的顶层，他心情愉悦的从一侧的楼梯走向了天台。天台的门没有锁，他打开门后发现赛莱私高的由九个女孩子组成的校园偶像团体正在练习。舞蹈的背景音乐是自己听过的二次元歌曲，他小心的从天台边缘飘过，走到了视野良好的地方。
那一团燃烧着的黑影仍然在坠落着，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像是注定了的厄运，即将降临这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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